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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年2月14日 星期六

情人節快樂,舊作--被雨困住的城市












  「又要下雨了。」他說。

  他把傘架推出去,迎接雨的客人到來。「她會來吧?」他自問。

  她是雨的女兒,隨雨來、伴雨走。

  他把店門口的小牌子轉到「Close」,他知道她會懂的,他這麼做是為了等她。

  在雨中,等她翩翩到來。

  他回到原本的調理台後方,決定要沖泡一壺卡布奇諾,好好欣賞這場雨。

  當天空輕輕巧巧挽起灰色面紗遮住臉龐,他啜了一口。

  「其實……」杯中的熱霧朦朧了這座城市:「我是討厭雨的。」他對自己說。

  「我討厭下雨。」這是一句肯定。

  然後,天空哭出第一滴他的討厭。


 ※ ※ ※



  第一次見到她時,是雨天。

  他在城市內經營一家小咖啡店,看著雨嘩嘩啦啦的下;聽著風痛苦悲切的奔跑,心情
卻是糾結的。

  客人一個個撐傘離去,在街上綻放了一把把小圓舞曲,紅的、藍的、綠的、花的,在
他眼中其實都是褪了色的。

  走到門口,考慮是否該推傘架出去,而另一種想法使他遲疑。

  他摸摸小牌子,是不是期待它發出小孩子的笑聲?

  緩緩把世界翻面,成一個人的國度。把店收了的他舒口氣,但覺如釋重負。

  雖然被埋住的太陽未下山,不過他想休息,一下午的假期。

  「叮鈴鈴!」大門笑得燦爛,原來它喜歡天空的珍珠。

  他心想:「大門呀大門,你好容易被收買哩!」「不好意思!我們已經關店了喔!」
他說,然後看見她。


  她身上有滿滿的雨的氣息,她的眼睛正是一片灰色面紗。

  她濕透了。

  她聽見委婉的逐客令,轉頭看看大雨,垂下眼,嬌小的身軀要拉開「笑聲」--

  「小姐!」他叫住她。她停下,望向他。那眼神是無謂的悲傷,他捨不得。

  「你……想喝點什麼再走嗎?」他笑:「等雨停再走?」

  她似乎不會說話,眼神是她的語言:「?」他即刻拉她坐下,殷勤遞上menu。她目光
掃過一排排飲品,最後定點。

  「卡布奇諾嗎?」他試圖猜測,她視線往他望而不做註解。

  她靜靜看他為自己準備他自認她所要的,時間在她眼中似乎已經溺死了,靜靜的。

  靜死了。

  他為她開起暖氣,甚至遞毛巾給她,都無任何動靜。連擦個頭髮也沒有。

  他放上卡布奇諾在她桌上,她伸手碰碰杯緣,一種細膩的悸動盪漾在杯內黑色深潭。


 ※ ※ ※


  「雨小一點了,小姐,你要走了阿?」

  她點點頭。

  「你等等。」他拿出一把雨傘:「拿去吧!下次來在還我。」

  她總算透露一點不可置信的表情接過。

  「叮鈴鈴!」

  他目送他的雨傘隱沒在街的盡頭。那把傘再也沒有回來過,因為她總是在雨天來,雨
快結束時離開,帶著同一把,他的傘。

  漸漸的,在這座雨中的城市見她是一種承諾。

  他笑了,喝完手中的卡布奇諾。


  「雨快停了。」

  這一次,她沒有來。

  有一絲絲的落寞,畢竟他是很認真很認真要等她來的。他轉身,清洗杯中漬垢。

  「叮鈴鈴!」門在竊笑,故意使主人沒有發現。

  「請問……」他第一次聽見她。

  外頭的雨有停歇之勢,她手上有兩把雨傘:「請問……店門關了嗎?」他直盯她的笑
顏,這次換他成了啞巴。

  她摀嘴輕笑數聲,和門一樣清脆:「諾。」她遞給他一把雨傘。

  「走吧。」她的眼神有了陽光。

  「走去哪?」他仍處於驚訝之中。

  「去找另一個下雨的地方。」

  她牽起他的手,儘管雨漸漸停了。
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張姮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96.3.20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致吳青峰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(因為你是第一個接受他孩提的樣子)






後記:(一年來只有青峰知道的後記)

「你知道我當初點的其實只是黑咖啡嗎?」她依在他胸口甜甜的問。

他一下子受窘,不知道如何回應。

她像一隻貓更往上依了些,甜甜的咬了他的鼻頭。

「可是,那是你的味道,我喜歡。」

他臉紅,右手摸摸那張雨天的臉:「我也喜歡」

那雨天的你。



全文完

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張姮




原本小說名叫"雨在傘裡下",但是發現這首歌很適合簡單生活跟被雨困住的城市,於是改名

被雨困住的城市我有寫另一篇調性完全不同的散文,下次有空打上來。
 



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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